音乐声起,艾美的头埋进我的胸里。发间飘散着染发水的香味。我无法相信这就是要我来判定她是否是娼的艾美。艾美说那可恶的家伙在那个夜晚把她明码标价出卖后就消失了。艾美从此坠入传销的操作圈,在传销网络的监视下开始她恶梦般的生活。她告诉我传销的惊人内幕和那帮穷凶极恶的人,如何把女孩强奸后再强迫女孩贱卖肉体,包括她。酒精的作用与艾美屈辱的经历使她泣不成声。她说每一次屈辱的经历,她都只脱裤子不脱上衣,麻木的下身是罪恶的化身,是肮脏的山头,是她人格的委就,并不是真实的艾美,她几乎万念俱灰。只有洁白的上身和完整的乳房才是她最后也是最好的阵地,只有在这里她才真正感到些许的安慰。她说每一个憎恶的男人伸出他那罪恶的双手时,她都是哭泣着,衰求着,别压我的乳房。毕竟她也是基督教徒,虽不如母亲虔诚。
翌日,腹中残留的酒精随着木质渔船的摇晃,作用于大脑紊乱的神经,胃提到喉咙。在去南沙群岛捕鱼的航途中,我哇哇大吐。这个航海,或许艾美成了我的牵挂。艾美说过她乳房只会献给她最心爱的男人。那海边的夜是令人惊慌的。海浪的啼哭声和老船歪斜的影子使夜变得深沉。大山几乎把整个夜占据。斑驳的灯光把半山腰裹得严实,似老奶奶的头巾。一声低沉的鸣叫,掺杂着夜的恐惧。艾美把我搂得紧。我不知道艾美如何逃离那帮畜生的控制。但艾美的命运并不改变,她也赞同我的说法。但她一再强调说朱古力我遇上你是我的福。我悯然大笑说艾美我只是你的客人,是你屈辱日子里的作崇者。艾美说只有你朱古力令我快乐,在你的身上,我感到自己不是你朱古力的发泄工具,而是你朱古力对我爱意的延伸。她说她在半山腰似老奶奶头巾的那个地方,才真正心甘情愿地用身体换取物质,也就是在那时,她发誓要把自己纯洁的上身给她最爱的人。她说当夜色开始降临的时候,她就浓妆艳抹,双手交叉在胸前,混淆在海边的护栏,开始为生计而装笑。开始对每一个猎色者做着同样的自我介绍和标出自己的交换条件。这就是全部的生活内容,周而复始,日宿夜出。
难道艾美堕落了么?夜色促渐变得深蓝,月亮在云间艰难地爬上半山腰。艾美对着月儿发呆。她说她很想家,待攒够开店的钱后就回东北去。这时的艾美眼睛是雪亮雪亮的,似夜里的月,那样迷人。我说艾美待我再去几趟南沙群岛回来,有些钱后随你回东北去。但艾美说你朱古力不会爱上我,男人都不是好东西,说好的事情往往反悔。
艾美的情绪相对激动,说起她最屈辱的一次。那次艾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,那个粗重的男人带有鱼腥味的喘息让艾美恶心。那人咧开的黑牙缝似死胡同,在拼命地啃着艾美的脸。艾美的肺部几乎无法收缩。艾美在挣扎着,声嘶力竭地喊别压我的乳房别压我的乳房。但那男人却不曾理会,一个劲地啃着她的脖子,一个劲地叫娘们别装淑女了。艾美的乳房似乎被压碎了,她慌忙着,撕扯着那人的脸。那人甩起脸,双手撑起身子,极不情愿地说答应过不压她的乳房就不压她的乳房。
艾美长长地舒了口气,默默地承受着一切。那人下跪在艾美的两腿间,重复操作着,并逐渐加快。那人挥动着右手往自己的下身拉了一下,继而双手压紧艾美的臀部,恶狠狠地喊着她妈的去死吧!艾美感到一串东西在体内蠢动。待她回过神时,那恶棍般的男人提着裤子冲出门了,脚底下躺着一只可怜兮兮的橡胶套子,似艾美。艾美说她几乎是在不停跳跃中冲洗着下身,泪比水多。她说她的乳房是纯洁的领域,要不惜代价地保护。她的下身是不幸的,是肮脏的。但她完整纯洁的乳房是她心爱的男人所有,泪也只为心爱的男人而流。
艾美真的成为我一个航海的思念。应该说是橄榄般的思念。日子在紧张的潜水捕鱼中过去,生命也在与南沙群岛的鲨鱼搏斗中延续。但那个日子,我终究不能逃脱我另一个生命的延续。又见艾美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。那天夜里,我刚从南沙群岛捕鱼回来,艾美神秘地告诉我,我的精虫在她体内有了反应。
那是我不想有的结果,也是一件比较荒诞的事情。我说艾美你确定是我的精虫吗?她说如假包换。她并告诉我在我离开的日子里,她没有性。她说朱古力你爱我吗?如果爱我就带我走吧!我不回东北了行吗?我说艾美爱与同情是不一样的,你的身世让人同情,但我不会接纳你的爱。艾美低着头,上唇紧扣下唇,下巴尖上的核桃越皱越紧。她说朱古力我知道你不会爱上我,不是你,任何一个知道我的人都不会爱我。或许我本来就没有爱情,只有金钱。但朱古力我是用心爱你的,用我的方式来爱你的,你是幸福的人。夜变得深沉,记不得是那位哲人说过,这样的夜人最容易受感动。
是啊!我被艾美爱的宣言感动着。记得那一夜,艾美伤心地说明天回老家,海滩上就只留下两行消失在尽头的脚印。我知道她会把我生命的延续断送。在最需要的朱古力的时候,朱古力舍她而去,艾美只能选择家。家,是她人生永远的避风港。到底对于艾美,我的心情是复杂的。我曾经规劝自己接纳艾美,但艾美的过去是一道难能逾越的河。纵使她是一百个不愿意,但谁能判断她的真伪?其实,我对艾美的了解从来就不认真过,我只在乎她那对令人难以想象的乳房,其背后隐藏着多少玄机。每当我深呼吸着试图摆脱艾美的身影的时候,一种莫名的牵挂,不,是生命延续的牵挂和母体的掂量,使我难以摆脱艾美。
那天午夜,确切地说是二十一天后的那个午夜,海风出奇地凉。姚铸赌钱回来,从床铺上拉起我说朱古力咱们找性去。我说太晚了不想出去,姚铸拽出一把钱说朱古力今天哥们才大赢一把,跟我溜溜去!
午夜的椰树婆娑着,轻轻拂撩着粉黄的似长劲鹿的路灯。大风过后的夜街显得十分干净,两边的商铺林立。各式各样的招牌装潢,似一节节行驶中的火车。随风飘来的歌声与路边椰树底下的烤烟味一样呛人。这里,是这都市最繁华的步行街,我敢说这是克隆广州的或许是上海的步行街。但其有自己的特色,这里有午夜狂奔的女郎。一个个年龄不一,脸色各异,浓妆淡抹,挎着红色皮包的女郎。或在招手,或在摆弄最性感的部位,与男人们或嬉笑或怒骂。通常都是黑色上衣,用她们行内话说,红色是她们的标志,黑色是她们的价钱。这条大街的这头还有美食街,而另一头连接着雅美佳休闲中心。
姚铸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,要采就到雅美佳,哪里是我的家。我不想再去雅美佳,我不知道面对艾美的情景。我朝这头街道向东北一家人大排档走去。我喜欢这里的美食,我与艾美常依偎这里,她想她的未来家园梦,我想她的乳房手感。那情景倒也亲昵。如果让我遇上完整的艾美多好呀!那天我跟艾美说。她甩开我说朱古力你不是山顶洞人,思想比我妈还封闭,你以为是端红缨枪年代,搞个对象也要处级。常常我们都在争论这些问题时不欢而散。